死亡循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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死亡循環
“娃娃，上個世界裏，食堂裏你最喜歡吃的是哪道菜？”
“璐璐，你那麽喜歡蝴蝶結，有什麽原因嗎？”
“花仔，你的初戀是誰？還回憶的出她的模樣嗎？”
一連三個問題問過去，夏雪諾問的冷靜，被問的三人卻是神態各異。
本來張口就來的回答，他們卻怎麽也回答不上來。
“我喜歡哪道菜？……鐵板牛肉？魚香肉絲，還是宮保雞丁？……上個世界條件那麽差，夥食應該沒那麽好啊！”娃娃煩躁的繞著木屋轉，瘋狂抓腦殼。
璐璐盯著麻花辮上的蝴蝶結，一臉困惑。
比璐璐更困惑的是花仔，他整個人像是缺失了腦幹，一邊數指頭一邊小聲嘀咕，“徐晶晶？那時候我都初二了，不應該啊，難道是小莉莉？”
果然。夏雪諾心道。
獻祭的東西並非他們之前認為的性命，而是他們記憶裏美好的回憶。
阿墨應該也想到了這一點，他的臉更冷了，不知道從哪裏尋到一片紙和幾根筆。
他把紙迅速撕開幾份，分發給還清醒的幾人，要求他們把最喜歡的東西寫在紙上，然後一份份的疊好，到處尋找存放的地方。
在他看來，一片狼藉的木屋裏，根本沒有存放的地方。
“給我吧。”夏雪諾朝阿墨伸出手，她最知道的就是如何藏匿這些小東西。更何況，看樣子阿墨並不打算隱瞞眾人。
他只是面對過於強烈的刺激，迫不及待的想要證實自己的猜測而已。
夏雪諾所躺的木床是整間屋子唯一無法移動的家具，夏雪諾熟練的彎腰下床，掀起了身下的床鋪，卻在下一秒看到了讓所有人難以置信的東西。
——床鋪之下，放滿了折疊好的紙片。
形狀紋理和夏雪諾手上的一模一樣。而阿墨折疊這些紙片時，夏雪諾看到，他的疊發很特別，別人學不來。
夏雪諾撿了一張表面已經微微泛黃，看起來有些年頭的紙片，小心打開來看，裏面赫然是她自己的字體，寫著——大白兔奶糖。
記憶裏，這是她最喜歡吃的，但是不知道為什麽，此時的她卻一點也回想不到奶糖的香甜。
“這是什麽？”阿墨難得一見的驚慌，撲到床鋪上，一張張的查看紙片。
他太驚慌了，手指打著顫，很久才打開紙片，看清裏面的文字，隨即楞怔當場。
“怎麽會這樣？……不可能，這不可能！”阿墨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，大驚失色道。
圍觀的幾人見他如此，也都擠上前去翻看紙條，越翻臉色越白。
無數的紙片上寫著相同的文字，對比在一起，會發現連橫豎撇捺都一模一樣，宛若覆制粘貼。
如果說，阿墨之前拎出的無數雙鞋在眾人心裏埋下了一顆種子，那麽現在如雪花般紙片的出現，喚醒了這顆種子。
“死亡循環——”花仔無法相信似的呆滯當場。
夏雪諾擡頭看了他一眼，頗為驚嘆。沒想到花仔這麽個花花公子竟然猜到他們陷入了循環。
死亡循環，聽起來好像還真是那麽回事。
只是花仔難以回饋她的驚嘆目光，他嘴裏念叨著“我不要被困在這裏，我要回去”，大叫著，猛地沖出了木屋。璐璐趕忙去追。
娃娃跪倒在床鋪上，拿著一堆字跡相同的紙片，直楞楞的盯著阿墨，偌大的眼睛裏布滿血絲。
“我什麽時候寫過這些，還寫了這麽多次？我怎麽不記得了？”娃娃不肯接受現實般，哭喊著。
“阿墨，我是失憶了嗎，一定是失憶，對不對？……你告訴我呀！”
絕望的聲音讓人難以正視。
畢竟，面對眼前超出認知的現實，沒有人能夠坦然面對。尤其這個現實背後隱藏的真相是——
他們一次又一次的出現在這個世界裏，無知的重覆著一遍又一遍做過的事情，燃起希望又陷入絕望，最終又一次次的死去。
然而更可怕的是，死亡並不是終點，他們又會再一次以客人的身份來到這裏。
無限輪回，無可逃脫。
一遍又一遍，沒有人知道什麽時候會是終點。
“我不要被困在這裏，我想回家！”娃娃嘶啞的哭喊著。
可能是受到娃娃的影響，情感缺失，甚至有些冷血的夏雪諾也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和悲涼。
這種情緒如同揮發的幹冰，一開始只是一小塊，然後飛速彌漫、蔓延，充實心肺，夏雪諾感覺有些呼吸困難。
她轉頭眺望門外的風景，努力的回憶著記憶裏殘存的美好，可是卻發現，好像寥寥無幾。
最安心的日子，竟然是在上個世界男生的身邊，最留戀的日子，竟然就是和娃娃一起度過的時光。
陽光肆無忌憚的照進木屋，卻沒有半分溫度。
夏雪諾咬緊牙關，隱忍著，一步步朝娃娃走來。
她想要安慰瀕臨崩潰的娃娃。
“走開！”阿墨一反常態，沖上來一巴掌揮開夏雪諾伸出的手。
“啪”的一聲脆響，在靜寂的清晨無比響亮。
木屋裏，男生的手心攥出了血，鮮血一滴滴的掉落在地板上。但他沒有痛覺般跪下身，把瀕臨崩潰的娃娃緊緊抱在懷裏，如嬰兒般輕聲安慰。
“沒事的，別怕，我在呢。我陪著你呢，別害怕。”
即使無限輪回，永無止境，我也一直陪著你。
夏雪諾沒有在意阿墨的敵意，她靜靜佇立著，俯首看向一屋子面露無措的同伴，心中第一次湧起一種無法言說的無力。
在她的心裏，還埋藏著更深的隱患——
等到他們記憶裏的美好全部被獻祭、榨幹，他們會變成什麽樣子？
她不敢想象，但是唯一確定的是，一定不會是現在的自己。
那麽，她還會記得男生嗎？
這個世界模糊了男生的面容，可她還想要再見男生一面，聽到男生如海水般深沈的聲音。她還不知道離開上一個世界前，男生最後對她說了什麽。
這股渴望過於強烈，生生壓過了想要飲食血肉的欲望。
她不甘心，一定還有什麽是她忽略的。
夏雪諾咬著手背，用疼痛強迫大腦飛速運轉。
這時，她忽然記起，夢醒時，門外那“人”離開前說過的話——
“主在上，你們終將成為我們！”
現在，所謂的主已經接受了祭品，那麽——“他”口中的“我們”指的是誰？
…… ……
“花仔——花仔——”
暗香浮動。
花仔被花香蠱惑，驀的停住了腳步。
環顧四周，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身處郁郁蔥蔥的叢林中。高大的樹木遮天蔽日，只滲出隱隱的光。
而他依稀記得，在這個世界，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景色。
這個認知讓花仔有些不安，隱隱間感覺到未知的危險。但那花香濃郁，聞到後讓人暈暈乎乎，再難以思考。
只能憑借直覺，尋找可能安全的地方。然而，四處張望後，才發現，前後左右如鏡面反射般一模一樣。
我究竟在哪裏？我要往哪裏走？花仔的汗早已打濕脊背，此時的他感覺有些虛脫。
就在他著急發愁時，忽然聽到有個聲音遙遙呼喚。
是個女生，不知道是不是身處叢林，聲音聽起來極其空靈，好聽又熟悉。
離得近了，似乎貼著耳畔，花仔甚至能感受到女孩呼吸的甜膩與芳香。
“花仔，來啊——花仔——”
似乎有人曾如此親密的呼喚過他，不止一次。
“是誰？”花仔大聲問道。
卻沒有回答，他只能聽到自己的聲音被無限反射，反覆回響。
“是誰——是誰——誰——”
如此高頻率的回聲，讓花仔產生出一種身處密室，四周都是墻壁，將他緊緊困牢其中的錯覺。
與此同時，他的聲音在回響中漸漸失真，聽起來好像另一個人，高高在上，隱藏在暗處，嘲諷的俯視著他。
這種感覺太不好了，花仔氣憤的仰頭，卻被十幾丈高的樹木看的頭昏目眩，只得迅速低頭，躲避耀眼的白光。
恍惚時，他的大腦飛速閃過無數畫面，每一幅畫面中都有一個相同的女孩。只是女孩的身影被霧化，他看不清楚。
花仔運用他僅剩的理智抓取記憶，試圖尋找這個聲音的主人，卻怎麽也想不起。
等他再次擡頭，發現幾十米開外，忽的出現一間木屋。
在這個世界，出現一個木屋並不奇怪。畢竟，童話世界裏，木屋是標配。
只是，眼前的木屋出現的詭異。在這幽暗的叢林裏，周身籠罩著一層金黃色耀眼的光，一眼望去，金光閃閃，絕不可能被忽略。
若是常人，此時一定心生疑竇，但此時的花仔像是被那唯一的光亮蠱惑，呆滯著眼神，如同被誰牽引般一步步的朝木屋走去。
依稀間，木屋中傳來“嘻嘻”的笑聲。
“哢嚓”一聲輕響，屋門打開了一條縫隙。透過縫隙，木屋裏黑洞洞的，宛如光線都無法穿透的深淵。
而在這不見天日的深淵裏，一個女孩的身影影影綽綽，她背對著門，優雅的側躺在床上。她忽的回頭，頭顱一百八十度旋轉，露出一張皸裂慘白的面孔。
女孩沒有鼻子眉毛，上半邊臉只有一只巨大的眼睛。聽到有人進門的聲音，全是眼白的眼睛緩緩睜開。
“哥哥，你來啦——”她扯出一個撕裂般的笑容。
與此同時，夏雪諾那邊。
娃娃在阿墨的安慰下，漸漸的平靜下來。
平靜後的娃娃發現自己窩在阿墨懷裏，旁邊還杵著個看熱鬧不怕事大的夏雪諾，一時之間有點不好意思。
“那個，大佬，我們——”她想要解釋和阿墨之間的關系。
阿墨充滿敵意的盯著夏雪諾。
夏雪諾把食指放在唇上，飛快做了個噤聲的動作。
“別說，我懂。”
娃娃：……
懂，懂什麽？誰要和阿墨這個死傲嬌扯上關系？
娃娃：“大佬，我們不是——”
夏雪諾微微一笑：“沒事，理解。”
暴怒的娃娃一拳打在阿墨胸口上，這一“愛的小拳拳”打的阿墨差點吐血。
鬧過一陣後，歡快的氣氛很快消失，畢竟，他們面對的是無解的困境。
“之後，我們要怎麽辦？”阿墨別別扭扭的問夏雪諾。
娃娃有些不解的看了兩人一眼，“還有必要嗎？死亡循環，我們逃不掉的！”
這個問題夏雪諾也思考過，但是她很快打消了躺平的念頭。
因為桌底刻下的無數“逃”字，因為狼外婆木屋二樓窗戶釘死木板的松動……甚至無數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細節。這些都是之前無數的夏雪諾為現在的她做出的努力。
於絕望處，於刀斧下，於血泊中……赴湯蹈火。
她不能辜負無數的自己，哪怕此時的她終究無法逃脫，她也要如曾經無數的自己一樣，為下一個自己留下點什麽。
娃娃困惑：“而且，我們現在做的，不是和之前無數次一樣嗎？”
然後，娃娃看到，門口處，瘦削的女孩身處幽暗，白皙的面孔卻迎著光，她回頭朝她微微一笑，目光中難得閃爍出狡黠的光，好像暗中籌謀什麽壞事，看的娃娃心驚膽戰。
夏雪諾：“那——我們就做點意想不到的事情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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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娃娃，上個世界裏，食堂裏你最喜歡吃的是哪道菜？”
“璐璐，你那麽喜歡蝴蝶結，有什麽原因嗎？”
“花仔，你的初戀是誰？還回憶的出她的模樣嗎？”
一連三個問題問過去，夏雪諾問的冷靜，被問的三人卻是神態各異。
本來張口就來的回答，他們卻怎麽也回答不上來。
“我喜歡哪道菜？……鐵板牛肉？魚香肉絲，還是宮保雞丁？……上個世界條件那麽差，夥食應該沒那麽好啊！”娃娃煩躁的繞著木屋轉，瘋狂抓腦殼。
璐璐盯著麻花辮上的蝴蝶結，一臉困惑。
比璐璐更困惑的是花仔，他整個人像是缺失了腦幹，一邊數指頭一邊小聲嘀咕，“徐晶晶？那時候我都初二了，不應該啊，難道是小莉莉？”
果然。夏雪諾心道。
獻祭的東西並非他們之前認為的性命，而是他們記憶裏美好的回憶。
阿墨應該也想到了這一點，他的臉更冷了，不知道從哪裏尋到一片紙和幾根筆。
他把紙迅速撕開幾份，分發給還清醒的幾人，要求他們把最喜歡的東西寫在紙上，然後一份份的疊好，到處尋找存放的地方。
在他看來，一片狼藉的木屋裏，根本沒有存放的地方。
“給我吧。”夏雪諾朝阿墨伸出手，她最知道的就是如何藏匿這些小東西。更何況，看樣子阿墨並不打算隱瞞眾人。
他只是面對過於強烈的刺激，迫不及待的想要證實自己的猜測而已。
夏雪諾所躺的木床是整間屋子唯一無法移動的家具，夏雪諾熟練的彎腰下床，掀起了身下的床鋪，卻在下一秒看到了讓所有人難以置信的東西。
——床鋪之下，放滿了折疊好的紙片。
形狀紋理和夏雪諾手上的一模一樣。而阿墨折疊這些紙片時，夏雪諾看到，他的疊發很特別，別人學不來。
夏雪諾撿了一張表面已經微微泛黃，看起來有些年頭的紙片，小心打開來看，裏面赫然是她自己的字體，寫著——大白兔奶糖。
記憶裏，這是她最喜歡吃的，但是不知道為什麽，此時的她卻一點也回想不到奶糖的香甜。
“這是什麽？”阿墨難得一見的驚慌，撲到床鋪上，一張張的查看紙片。
他太驚慌了，手指打著顫，很久才打開紙片，看清裏面的文字，隨即楞怔當場。
“怎麽會這樣？……不可能，這不可能！”阿墨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，大驚失色道。
圍觀的幾人見他如此，也都擠上前去翻看紙條，越翻臉色越白。
無數的紙片上寫著相同的文字，對比在一起，會發現連橫豎撇捺都一模一樣，宛若覆制粘貼。
如果說，阿墨之前拎出的無數雙鞋在眾人心裏埋下了一顆種子，那麽現在如雪花般紙片的出現，喚醒了這顆種子。
“死亡循環——”花仔無法相信似的呆滯當場。
夏雪諾擡頭看了他一眼，頗為驚嘆。沒想到花仔這麽個花花公子竟然猜到他們陷入了循環。
死亡循環，聽起來好像還真是那麽回事。
只是花仔難以回饋她的驚嘆目光，他嘴裏念叨著“我不要被困在這裏，我要回去”，大叫著，猛地沖出了木屋。璐璐趕忙去追。
娃娃跪倒在床鋪上，拿著一堆字跡相同的紙片，直楞楞的盯著阿墨，偌大的眼睛裏布滿血絲。
“我什麽時候寫過這些，還寫了這麽多次？我怎麽不記得了？”娃娃不肯接受現實般，哭喊著。
“阿墨，我是失憶了嗎，一定是失憶，對不對？……你告訴我呀！”
絕望的聲音讓人難以正視。
畢竟，面對眼前超出認知的現實，沒有人能夠坦然面對。尤其這個現實背後隱藏的真相是——
他們一次又一次的出現在這個世界裏，無知的重覆著一遍又一遍做過的事情，燃起希望又陷入絕望，最終又一次次的死去。
然而更可怕的是，死亡並不是終點，他們又會再一次以客人的身份來到這裏。
無限輪回，無可逃脫。
一遍又一遍，沒有人知道什麽時候會是終點。
“我不要被困在這裏，我想回家！”娃娃嘶啞的哭喊著。
可能是受到娃娃的影響，情感缺失，甚至有些冷血的夏雪諾也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和悲涼。
這種情緒如同揮發的幹冰，一開始只是一小塊，然後飛速彌漫、蔓延，充實心肺，夏雪諾感覺有些呼吸困難。
她轉頭眺望門外的風景，努力的回憶著記憶裏殘存的美好，可是卻發現，好像寥寥無幾。
最安心的日子，竟然是在上個世界男生的身邊，最留戀的日子，竟然就是和娃娃一起度過的時光。
陽光肆無忌憚的照進木屋，卻沒有半分溫度。
夏雪諾咬緊牙關，隱忍著，一步步朝娃娃走來。
她想要安慰瀕臨崩潰的娃娃。
“走開！”阿墨一反常態，沖上來一巴掌揮開夏雪諾伸出的手。
“啪”的一聲脆響，在靜寂的清晨無比響亮。
木屋裏，男生的手心攥出了血，鮮血一滴滴的掉落在地板上。但他沒有痛覺般跪下身，把瀕臨崩潰的娃娃緊緊抱在懷裏，如嬰兒般輕聲安慰。
“沒事的，別怕，我在呢。我陪著你呢，別害怕。”
即使無限輪回，永無止境，我也一直陪著你。
夏雪諾沒有在意阿墨的敵意，她靜靜佇立著，俯首看向一屋子面露無措的同伴，心中第一次湧起一種無法言說的無力。
在她的心裏，還埋藏著更深的隱患——
等到他們記憶裏的美好全部被獻祭、榨幹，他們會變成什麽樣子？
她不敢想象，但是唯一確定的是，一定不會是現在的自己。
那麽，她還會記得男生嗎？
這個世界模糊了男生的面容，可她還想要再見男生一面，聽到男生如海水般深沈的聲音。她還不知道離開上一個世界前，男生最後對她說了什麽。
這股渴望過於強烈，生生壓過了想要飲食血肉的欲望。
她不甘心，一定還有什麽是她忽略的。
夏雪諾咬著手背，用疼痛強迫大腦飛速運轉。
這時，她忽然記起，夢醒時，門外那“人”離開前說過的話——
“主在上，你們終將成為我們！”
現在，所謂的主已經接受了祭品，那麽——“他”口中的“我們”指的是誰？
…… ……
“花仔——花仔——”
暗香浮動。
花仔被花香蠱惑，驀的停住了腳步。
環顧四周，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身處郁郁蔥蔥的叢林中。高大的樹木遮天蔽日，只滲出隱隱的光。
而他依稀記得，在這個世界，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景色。
這個認知讓花仔有些不安，隱隱間感覺到未知的危險。但那花香濃郁，聞到後讓人暈暈乎乎，再難以思考。
只能憑借直覺，尋找可能安全的地方。然而，四處張望後，才發現，前後左右如鏡面反射般一模一樣。
我究竟在哪裏？我要往哪裏走？花仔的汗早已打濕脊背，此時的他感覺有些虛脫。
就在他著急發愁時，忽然聽到有個聲音遙遙呼喚。
是個女生，不知道是不是身處叢林，聲音聽起來極其空靈，好聽又熟悉。
離得近了，似乎貼著耳畔，花仔甚至能感受到女孩呼吸的甜膩與芳香。
“花仔，來啊——花仔——”
似乎有人曾如此親密的呼喚過他，不止一次。
“是誰？”花仔大聲問道。
卻沒有回答，他只能聽到自己的聲音被無限反射，反覆回響。
“是誰——是誰——誰——”
如此高頻率的回聲，讓花仔產生出一種身處密室，四周都是墻壁，將他緊緊困牢其中的錯覺。
與此同時，他的聲音在回響中漸漸失真，聽起來好像另一個人，高高在上，隱藏在暗處，嘲諷的俯視著他。
這種感覺太不好了，花仔氣憤的仰頭，卻被十幾丈高的樹木看的頭昏目眩，只得迅速低頭，躲避耀眼的白光。
恍惚時，他的大腦飛速閃過無數畫面，每一幅畫面中都有一個相同的女孩。只是女孩的身影被霧化，他看不清楚。
花仔運用他僅剩的理智抓取記憶，試圖尋找這個聲音的主人，卻怎麽也想不起。
等他再次擡頭，發現幾十米開外，忽的出現一間木屋。
在這個世界，出現一個木屋並不奇怪。畢竟，童話世界裏，木屋是標配。
只是，眼前的木屋出現的詭異。在這幽暗的叢林裏，周身籠罩著一層金黃色耀眼的光，一眼望去，金光閃閃，絕不可能被忽略。
若是常人，此時一定心生疑竇，但此時的花仔像是被那唯一的光亮蠱惑，呆滯著眼神，如同被誰牽引般一步步的朝木屋走去。
依稀間，木屋中傳來“嘻嘻”的笑聲。
“哢嚓”一聲輕響，屋門打開了一條縫隙。透過縫隙，木屋裏黑洞洞的，宛如光線都無法穿透的深淵。
而在這不見天日的深淵裏，一個女孩的身影影影綽綽，她背對著門，優雅的側躺在床上。她忽的回頭，頭顱一百八十度旋轉，露出一張皸裂慘白的面孔。
女孩沒有鼻子眉毛，上半邊臉只有一只巨大的眼睛。聽到有人進門的聲音，全是眼白的眼睛緩緩睜開。
“哥哥，你來啦——”她扯出一個撕裂般的笑容。
與此同時，夏雪諾那邊。
娃娃在阿墨的安慰下，漸漸的平靜下來。
平靜後的娃娃發現自己窩在阿墨懷裏，旁邊還杵著個看熱鬧不怕事大的夏雪諾，一時之間有點不好意思。
“那個，大佬，我們——”她想要解釋和阿墨之間的關系。
阿墨充滿敵意的盯著夏雪諾。
夏雪諾把食指放在唇上，飛快做了個噤聲的動作。
“別說，我懂。”
娃娃：……
懂，懂什麽？誰要和阿墨這個死傲嬌扯上關系？
娃娃：“大佬，我們不是——”
夏雪諾微微一笑：“沒事，理解。”
暴怒的娃娃一拳打在阿墨胸口上，這一“愛的小拳拳”打的阿墨差點吐血。
鬧過一陣後，歡快的氣氛很快消失，畢竟，他們面對的是無解的困境。
“之後，我們要怎麽辦？”阿墨別別扭扭的問夏雪諾。
娃娃有些不解的看了兩人一眼，“還有必要嗎？死亡循環，我們逃不掉的！”
這個問題夏雪諾也思考過，但是她很快打消了躺平的念頭。
因為桌底刻下的無數“逃”字，因為狼外婆木屋二樓窗戶釘死木板的松動……甚至無數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細節。這些都是之前無數的夏雪諾為現在的她做出的努力。
於絕望處，於刀斧下，於血泊中……赴湯蹈火。
她不能辜負無數的自己，哪怕此時的她終究無法逃脫，她也要如曾經無數的自己一樣，為下一個自己留下點什麽。
娃娃困惑：“而且，我們現在做的，不是和之前無數次一樣嗎？”
然後，娃娃看到，門口處，瘦削的女孩身處幽暗，白皙的面孔卻迎著光，她回頭朝她微微一笑，目光中難得閃爍出狡黠的光，好像暗中籌謀什麽壞事，看的娃娃心驚膽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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